来到目的地,这里俨然已经成了施工现场。
几十人在现场忙碌。
崔璋亲自在现场督导、建设。
但是因地理位置比较特殊,大型器械根本进不来。就连拆除的建筑垃圾,也大多需要工人们用蛇皮袋子一袋袋装满,托运出去。
施工进度并不快。
徐福站在大门口,大门两边有石狮子,木门两侧有石墩,上面雕刻非常精美,狮子头都被小孩们盘的锃光瓦亮,非常光滑。
他伸手摸了摸,果然滑溜至极,颇有手感。
难怪小孩们爱盘它。
以后这片地儿就是自己的了。
与崔璋聊了几句,后者说道:“拆迁的时候,我么尽量保留下来一些比较有用的老物件,可用的老建筑。
“设计方案,也最大可能的保留原建筑精髓,再施以现代化的改建设计。
“包括门口那颗国槐,院子里的梅花树、桂花树,后院的池塘等等。总体建筑结构三层的话,地下要不要深挖地下室,现代化布局占据多少比例,要不要做成古旧风格,这些问题都还需要与徐先生商量。”
徐福点点头,“施工没影响到附近居民生活吧?”
崔璋道:“都提前做了沟通,也给了些补偿。毕竟大家以后就是邻居,大部分人都还是通情达理的。当然,人总会有私心,少不了会有些邻居,嫌弃隔壁院子盖的太高,遮住他家光线;或者院墙往外挪一寸,不要侵占他家地盘之类的。”
“解决好就行了。”徐福不太关心这个。
崔璋道:“设计图纸,我们正在完善,不过已经出了好几版初稿,具体要结合你的构想才能定夺。徐先生什么时候有空,我们最好先沟通一下,好确定下来最终的施工方案。
“等这边拆迁一结束,就好立即安排施工。否则再过一个月,西安下了雪,天气冷了施工进度就又要延后了。”
“好,一会儿跟我去趟公司吧。”
崔璋道:“徐先生,还有个问题。附近好几家都有问,为什么拆迁拆到他们家就不动了。我解释了,这是私人买地,不是大公司拆迁。他们便联系我,让我问问,你还要不要扩大点地儿。”
徐福诧异,“他们也想卖?”
“是这么个意思。毕竟这条街又老又破,全指望市政府拆迁改建的话,难度大资金量大,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。外来有钱的开发商,也看不上这片地儿。
“住宅外表不改建,显土气。内部也不建设,不加暖气,窝窝囊囊。老人们还无所谓,毕竟住了一辈子,年轻人们大都住的不太舒服。哪怕一些以前发达的大家族,现在孩子多了,开支散叶,卖掉老宅或者分家后搬走的,也比比皆是。”
徐福看了一眼远处,林友伦已经与那位烟斗万年不灭的老管家玩闹在一起,好不开心。
嘴角一笑,也不去打扰他们,道:“有图纸吗?哪几家要卖,给我看看。”
“有。”
崔璋展开图纸,点明了几块地儿。
徐福一看就明白了,难怪崔璋会这么热衷帮忙传话。
除开内里几家隔开太远的,临近中轴线南大街的那几家都在可卖范围之内。
只要打通了这几家,就直通南大街,交通瞬间便利起来。
施工难度,也会大大缩减。
徐福计算一下面积,又是好几亩地。
崔璋道:“我跟他们聊过了,除了有户古宅稍微麻烦些。其余拆迁条件,跟这边几家一样就都能接受。”
徐福之前买这两亩地,花出去了几百万。
其间又是房产价格评估,又是宅基地价格评估,又是房屋装修商定补偿价格,又是拆迁安置费用之类的,当时就觉得,好特么的贵呀。
完全是得不偿失。
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。
……
西安这座四方城,从隋唐起就有了城墙。
城内108坊“百千家似围棋局,十二街如种菜畦”,所以每条道路都有来由,有故事的。
整个东木头市,东起东厅门,西至南大街,整条街长也只890多米。
这条街在宋代时被称作菜市,金时称草场。
明时这里成为府城的木头市、枋板市,就是棺材市场,因为直接叫棺材市不好听,故更名为木头市。
明末的时候,因为其与聚居木器作坊的西木头市相对,才改称为东木头市。
这条街在清末民初很是繁华,从柏树林至南大街段尤甚。
如今柏树林向西100米路南,还有几间关中风格的老房子。
各个高大、敞亮、古风依旧,火檐墙、砖雕,依稀还能够看到当年的精工细作,是上世纪初西安城的标配,也是当时金街旺铺。
从柏树林到安居巷整个路南,是一些深宅大院,但不是官衙府署那种气派,多为当时较为成功的生意人。
东木头市88号院的礼家大院,就是隐藏在居民大杂院里的大家院落。
是真正的“青砖瓦房石榴树,影壁中堂关中院”。
据说是民国一个督军的宅院,两套三进,一百多米进深,是名副其实的深宅大院。
后来被礼家买下。
礼家在民国时候是做皮货生意的,民国初年逐渐起家,业界美誉“兔皮大王”,声名远扬成都、上海,为同行业中的翘楚。
这里的这座院落,只是礼家大院其中的一进,这是“树大分叉”后的一枝,但足以“窥斑见豹”。
但是至今,依然逃不了没落。
其父辈兄弟几人各有分工,相继成家后孩子也逐渐多了起来,于是就将两套三进院落分了家,并自立门户,这样一来原来每进相套的院子各自有了出口。
解放后外来人口增多,兄弟间也有将房子出售的,有的变成大杂院,拆改让老建筑消失,也使进出的通道变来变去,也更加狭窄了。
又老又破,年轻人们都不爱住。
“徐先生,那边最大的业主就在家里,不如我们过去看一看?”
“也好。”
徐福招呼柳老爷子,邀请他跟着一起去探一探这些愿意卖的老宅。
“是东边那一套大宅子吗?我熟得很。”柳大爷牵着林友伦的手,似乎回到带孙子的年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