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寿宴,就这么心不在焉的过去。
酉时末,百里九歌上了回程的马车,回返别院,因着她始终心不在焉,而没注意到,身后,太后在用一种极其不满、含着芥蒂的眼神凝视她……
墨漓并没有上马车,他将百里九歌托给了御风,叮咛百里九歌,先回去等他,他还有点事要办。
百里九歌大致能猜到,墨漓,多半是要去墨漪那里,问个清楚。
道别了墨漓,她走了,而墨漓,轻敛鹤氅,挥身,清雅的背影融入灯火阑珊的宫道,徐徐追着墨漪而去。
在一条石子小径的尽头,他望见了墨漪,正疏狂的坐在枝桠上,百无聊赖似的轻哼几声。
察觉到墨漓的靠近,墨漪望了来,这刹那,满脸月光衬得他面容妖冶,衣摆上那一只只墨蝶,随着他的落下,乱舞如流萤似的。
墨漓浅笑,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来意:“方才那名舞女,可是顾姑娘?”
墨漪耸耸肩,哂笑:“刨根问底,你倒是来得快。”
“大哥,请如实告诉我,你知道,九歌很挂心。”
“唉,你啊……”墨漪笑了笑,也不吊墨漓的胃口了,“顾姑娘想看看九歌,可她脸皮薄,又答应过弟妹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。她不好意思找到你们家门口,就借着这次寿宴献舞,顺便看看弟妹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果然是顾姑娘。
墨漓若有所思,顷刻,温润的笑了:“天色已晚,大哥早些回去吧。”
“还不算晚,再晚些吧,再晚些我——”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,墨漪眼中异光一闪,一手已紧紧揪住了胸口。
察觉到他的异样,墨漓问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墨漪耸耸肩,神色看不出任何的不适,“突然想起一件事,是得回去了,我走了。”
言罢,身子一起,如鸦鹊般,纵横过重重枝桠,眨眼的功夫,便消失了,只余下踏足过的枝桠,还在上上下下的轻颤着。
墨漓的眸底,不着痕迹的深了深。他挥身,徐徐而去……
夜色浓稠,弦月薄凉,偏僻的宫苑深处,层层树枝拼凑成张牙舞爪的姿态,犹如一片鬼蜮。
墨漪逃命似的奔走至此,直到感受不到人气了,方才落地。
这一落下,整个人便痛苦的扑在一块山石上,他只手揪着胸口,袍下,那心脏的位置,连肌骨都因剧痛而抽搐。另一只手抠在山石上,五指所到之处,入石三分,染了五道血痕。
又来了,这生不如死的折磨……
被埋在心脏里的寄生蛊,在啃着他的心头肉。
这种语言根本无法形容的痛,他有多久没有承受了?记得上一次,好像还是一年前,他在被剧痛折磨了整整一夜后,拖着这宛如尸体的身子,启程去了商国,会合墨漓……
而今夜,又来了是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