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好。”
这洛邑的夜晚,万家灯火,似细密如雨的星子。昼夜交替之间,万顷苍烟化作辽阔星河,尽染大地山水。
淅淅风雪掩不住辞旧迎春的热闹,在声声爆竹声中,庚子年,尽了。
辛丑年的华月初一,墨漓和百里九歌去到了昙花谷。
这日雪下的大,白的无瑕,像是被风吹起的万朵昙花,徜徉在昙花谷中,如梦似幻,轻盈如纱。
两个人手牵着手,如并行在梦里似的,来到了昙花谷深处。
原本今日是辛丑年的第一日,该是去逛庙会庆祝新年的,但墨漓之所以选了这日来昙花谷,是因为,这日正是容微君的弱冠之日。
百里九歌记得,容微君生于辛巳年的第一日,而子祈,则不知是出生在癸巳年的最后一日还是甲申年的第一日。
想到这里,百里九歌才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头。子祈是比小容小了整整四岁的,那么今日子祈就十六岁了,女子及笄是十五岁,也就是说去年子祈就已经成人了。
可子祈却一直还是女童的装扮!
正想着,淅淅沥沥的雪花中,有什么影子划过眼角,惹去了百里九歌的视线。
她被眼前蓦然出现的少女锁住了目光。 这是个比她稍矮一些的少女,皮肤很白,细腻的质地像是官窑中烧出的上好白瓷。那一点樱唇是橙红色的,像是初升的太阳。小巧的鼻梁上,是一对倩然如珠的眼,笑意盈盈的略带几分顽皮。乌黑如檀
的发,绾了个精致大方的雪月髻,斜在一侧。
少女笑着捋了捋宽大的雪袖,袖下的衬里上绣着几朵昙花。一袭雪白的柔绢曳地长裙极是合身,曳地的裙摆和地上的浅雪溶溶不分。
她是这样的白,这样的干净,在风雪中如婷婷的白昙,说不出的清灵。
百里九歌的唇已然张得能吞下鸡蛋了,震惊的说着:“子、子祈?”
“黑凤姐姐。”少女笑了。
天!还真是子祈的声音!
百里九歌直想揉眼睛以证明自己没有出现幻觉,倒是耳畔,有人宠溺的轻笑一声,教百里九歌红了耳根子。
“笑什么笑!”望着身旁那笑得很心安理得的人,百里九歌嗤道:“刚好我正想着子祈的童装造型,她就突然变成女装造型出来了,我能不惊讶吗?”
子祈嘻嘻哈哈的笑起来:“黑凤姐姐娇嗔的样子好逗人,你看子清师兄的神情,分明是喜欢黑凤姐姐的不行嘛!”
这都什么跟什么……百里九歌无语哂道:“子祈,这会儿是就事论事,别扯题外话。说说你怎么改穿女装了,真是女大十八变,我差点就认出来了。”
子祈挥着袖子比划着,“本来人家该是去年及笄的啦,可是去年这个时候人家在到处追着子谦师兄,这不到庚子年年末才回的昙花谷吗?师父说成人礼必须要办,所以就让我今年和子谦师兄一起啦。”
百里九歌笑道:“司命夫人还真是有心,看来今天昙花谷里定是热闹加热闹了。”
“那是那是!”子祈点头如捣蒜,小手如闪电一样的袭过来,抓了百里九歌就跑,硬是令百里九歌的另一手和墨漓脱手了。
“黑凤姐姐,快点快点啦,快去看我和子谦师兄的成人礼!”
“好、好……可是墨漓被落在后面了,他身子骨不好,不能走那么急的。”
“哎哟他武功那么高你担心个什么劲啊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可是啦!”
百里九歌乌云盖顶。“没有什么可是啦”这句话,令她联想到墨漓常说的“没有可是”,不有腹诽:还真是被一个师父交出来的,有些地方神似到无奈。
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跑过,雪花飞溅,沾衣朵朵化成凝露。
天上的雪下不停,积了发梢罗裙。百里九歌来到了谷中那棵六百年老树前,在这里见到了容微君和段瑶。
容微君的装束倒是没什么变化,这会儿子祈凑了过去,两个人开始听段瑶语重心长的嘱咐。百里九歌也不打扰,就站在一片雪白中,笑着观看。
不多时,墨漓来了,他来的时间正好,正赶上段瑶为子祈及笄。
一支简单的白玉响铃簪,由段瑶亲手,斜插在了子祈的雪月髻上,雕着昙花的簪尾坠下的响铃流苏,清凌凌的似雪落屋瓦的轻响。
奈何子祈顽皮,非要将簪子拔出来,拿在手上把玩。
再接着轮到容微君了,段瑶将他束发的琉璃纹发带包裹在一顶澹月色发冠之下,容微君本就生的丰神俊逸,这一戴冠,更是夺人眼眸的紧。
可师兄妹俩一个做派,段瑶一转身,容微君就把发冠给扯下来了。
百里九歌看着很是无语,“小容子祈,你们这是干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