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啊,怎么不走了?”他狞笑,“你叫人揍兄弟几个的时候,不是挺方便的吗?”
如愿想起来了,知道她有官职在身,又因故被揍过,显然是先前馋女学收的束脩,想着来分一杯羹的那群地痞,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卷土重来。她干脆也不装了,冷声:“你们想如何?”
“江湖规矩,挨揍是因为打不过,这亏兄弟几个吃了,那一样,今儿咱们几个,和你,”地痞冷笑,“还是按江湖规矩。”
如愿心里一沉,不动声色地按住伞内的机括,极轻的“喀”一声,伞面伞骨遮掩下,伞柄分开,露出里边纤细秀丽的长剑。她仍握着伞柄:“可没有以多欺少的规矩吧?”
领头的地痞一声嗤笑,扬起下颌:“喏,你不是还有个帮手吗?可惜白白嫩嫩的,看着不太能打啊。”
如愿缓缓回头。
巷内昏暗,身后的人影却越来越近,也越来越清晰,如同从混沌中渐渐走出来,松风朝霞明珠美玉,什么赞赏美貌风度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,只可惜对打架没有增益。
“过路人而已。”如愿转回头,一脸漠然地撇清关系。
然而这位亲口说过自己不擅武的郎君十分不给面子,探手绕过她的肩头,指尖掀开一线伞面,从她手中抽了那柄藏在伞中的细剑。如愿一瞬怔忡一瞬惊惶,来不及阻拦,只听见独孤明夷似乎有些惘然的声音:“……轻了些。”
纤细的剑光陡然亮起。
如愿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剑法,不是游龙惊凤,而是日月星辰,独孤明夷没有任何卖弄,极迅捷地从错立的人之间穿过,剑尖平平地掠过,或者削下一缕鬓边的头发,或者在脸上剐出一道新鲜的血痕。
狭窄的地形没有任何阻碍,反倒成了助益,迫使他的对手无处逃脱无法躲避,最后一剑对上的正是领头的那个,缀着一点寒光的剑尖精准地抵上男人的咽喉。吓得刚才还面目狰狞的地痞双膝一软跌倒在地,见独孤明夷没有追杀的迹象,又迅速爬起来掉头就跑,都没招呼兄弟一声。
如愿呆愣地站在原地,无端地想起前朝流传至今的诗,“十步杀一人”原来并非夸张,只要独孤明夷的剑锋稍稍偏转一分,此时小巷两侧的青墙上应该已经溅满了浓腥的血。
她上前两步,一把拽过独孤明夷的领口:“刚才最开始,有人拿着木棒砸的那一下,你为什么不躲?!”
独孤明夷把轻剑交还给她,没说是不能乱步法,一双眼睛云烟雾绕地望着她,答非所问:“……我想见你。”
如愿一愣,收剑回伞,狠狠咬牙,拽着他向前:“跟我走。”
拽他去的地方自然是出了小巷后的女学,如愿偷摸带着独孤明夷进去,抄院中小路进了间偏僻的屋子,大小寻常,看布置是间卧房。如愿指挥独孤明夷坐下,麻利地打热水、留窗缝、烧炭,最后端着一托盘治伤的东西进来,冷冰冰地:“脱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