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至沁心馆环境时,蔺长星笑说:“我特意选清幽地方,除了便用后厨之外,实在是因为我在家里快被吵聋了。”
谢辰压着郁气,略微不解地问:“为何?”
“我表妹搬到王府来了,那张嘴跟唢呐似的,从鸡鸣嚷到出月亮。我苦不堪言,母亲还说什么热闹,真是要命。”
谢辰筷子微顿,想到孟氏曾说燕王妃想亲上加亲,“贺岚?”
“是她。”蔺长星撇嘴,“为了躲她,我只好每日下午去东宫,与太子殿下一同听课,协同商量救灾之事。”
谢辰“嗯”了声,偏开话头道:“陛下有意培养你辅佐太子,跟着学学,不可懈怠。”
蔺长星见她不接茬,只好应下。他本以为只是去东宫陪读。进了才发现,太子每日听学时间并不长,多数时候都在帮陛下处理朝政,忙的厉害。
听陛下的意思,避暑行宫已经建毕,不日要去住上月余,到时便留太子监国,东宫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。
蔺长星对朝政之事不甚了解,在东宫得了几日提点,只算入门。
屋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暗淡下来,乌云蔽日,骤然跟着铜钱大小的雨滴。铺天盖地地倾倒下来,一时间电闪雷鸣。
雷雨后紧接欢呼声,街道上无数百姓涌出家门,仰脸淋雨,又跪下高喊“吾皇万岁”。呼喊声并着响彻云霄的雷声、雨声,交相呼应。
水汽伴草木的腥味从外侵袭进房,蔺长星起身去关上窗户。阖上门前,他看见卫靖站在廊下,朝他客气地点头。
他心里清楚,那是警告。
他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,在云翳暴雨下反倒显得阴恻恻的。
卫靖皱着眉头回到偏房,他已经吃过饭,素织还在慢条斯理地用着,他郁闷道:“你今日不该劝姑娘进来的。”
素织抬头,看傻子一样地看他,末了摇头说:“哥哥,你不明白。”
“我不明白什么?”卫靖沉声问。
素织放下筷子,擦干净嘴,认真道:“姑娘若真不想见世子,以她的脾气,你该知道,今日连国公府的门都不会出。你以为她方才是在犹豫见不见燕世子吗?她是在寻理由说服自己,我只是稍稍助力。”
“哥哥是没有瞧见,今日她听说世子登门,手上沾的墨都没顾得洗,急着就出去见人。虽说当时气得厉害,可下午就捧着话本在笑呢。”
卫靖听完,浓眉稍缓:“好吧,可是燕世子若是第二个周书汶,姑娘岂不伤心。”
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,但一朝被蛇咬,卫靖不免替主子担心。
素织看得通透,摇摇头:“世子未必就是第二个周书汶,何况姑娘本也不见得开心,又说什么伤心不伤心。我倒觉得这段时间,姑娘鲜活许多。从南州回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,我都担心她郁郁寡欢,会撑不下去,如今不怕了。”
“道理我都懂。”卫靖在她身边饶了一圈,终于提醒她说:“可是才下雨,那边就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。”
他的本意是他看不见里面,怕谢辰受人欺负。若她发脾气唤人,他们又不能及时赶到,只怕她不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