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婉…他蓦然想起这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两个字,面前出自他自己笔墨的经文竟然陌生晦涩起来。
解不了的困惑,一如沸水里初投入的茶,重重水雾里翻涌起伏,因为不宁静,所以始终不能落定下来。
唯一亲近的师父湛明已经圆寂,况且,玄赜直觉这不是能向旁人请教的疑问。
接着太妃过身,他随善世院的师兄弟们一起进宫做佛事,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差遣。
“你以为,帝京是什么地方?禁中又是什么地方?”他脸上的犹疑皇帝尽收眼底,这样的神情,比起当年的不识抬举更可恨百倍。
九儿不能再为他的徘徊不定空耗下去。
图旻有诸般不好,九儿尚肯为社稷百姓舍己一身,大徵上下,难道真就找不出一个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好儿郎?
皇帝停下了拨动数珠的动作,抬手对意欲开口的玄赜做了个制止的姿势:“已经到供饭的时辰了,你不必再回庆寿堂去,用过斋饭便出宫吧。”
他站起身来,负手往外走了。
玄赜双手合十,躬身送他离去。未几两个内侍提着食盒来,令他坐下用餐。
玄赜依言而行,道过谢后跽坐下来,揭开食盒。
丧礼之中,供给僧道的餐饭很简单,量倒是颇大,一海碗的罗汉菜、一屉馒首、一碗粳米饭,又有一碟杂果攒盘、一杯茶。
玄赜怀着心事,原本无意饱口腹之欲,然而那杯茶香得异样,叫他不得不多瞧了一眼。深酽的热气,在寒冬里有一股格外动人的况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