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悲伤又涌上来,外婆最惦记的就是自己。
她哽咽:“怎么能不告诉我呢……得治疗啊,说不定有用呢,就算治不好也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啊。”
母亲叹气:“我们都劝了,可你外婆不愿意,说她都这么大岁数了,就想走的体面一点,治疗的话要插那么多管子,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,她不想那样。”她越说声音越低,最后也忍不住抽泣起来。
外婆年轻时候就是个利索的体面人,干干净净,清清爽爽的,又独立惯了,不爱麻烦别人。
她还记得外婆身上那股永恒不变的洗衣粉味儿,带着阳光的味道,很香。
“那住院了吗?”她问。
母亲说:“还没有,你外婆说想住院之前回小院住几天,我刚刚找人彻底收拾了一下,明后天我和你爸跟她一起搬过去。”
外婆想回那个小院再住几天。
她长大的那个小院。
门口有个青色的石墩,院子里有很长的晾衣绳,晴天的时候挂满衣服。
院子中央放了一张藤椅,天气好的时候外婆会在那里晒太阳。
空地上种了西红柿辣椒和大葱,她书房窗户下面开满了红灿灿的凤尾花。
她等在院子的石桌边上,等着外婆从厨房端好吃的出来给她。
她握着电话泪流满面,半天没有说话。
等了很久,母亲叹了口气:“她不说,可我们都知道,她就是惦记你,可又不想留在你身边给你添麻烦。”